重男轻女奶奶杀孙女,外婆杀外孙女

「男孩子将来要兴旺这个家的…」亲爱的女儿,我没想过我会跟外婆一样重男轻女

恩恩:

抱歉这次回应让你等那么久。

你的真心话确实吓到我了,我从来不知道你心里有这种感受。你没有告诉过我,我也没有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。

所以这阵子我一直问自己:「是吗?我是这样对你的吗?我有爱你弟弟胜过爱你吗?我做了什么让你有这样的感觉?」不瞒你說,我还去找了你两个舅舅,他们是我的弟弟,应该最了解我是不会偏心哪一个小孩的。

你大舅和我约在某间很有名的咖啡厅,我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,一杯咖啡要花个将近两百块,真是太浪费了,没想到你大舅却喝得心安理得。我已经一阵子没看到你大舅了,觉得他头发好像又白了些,脸上皱纹也让他变得苍老许多,只是当他手上拿着一杯咖啡时,看起来的确好像年轻了几岁。

「姊,恩恩讲的一点也没错啊,你该不会到今天才发现你比较疼儿子吧?」你大舅用一种不负责任的语气,直接打破我的怀疑。我白眼都快翻出来了,正打算骂他的时候,他又说:「姊,你不觉得在我们家也是这样吗?从小你就是被老妈叫来伺候我和小弟长大的。」

恩恩,要不是他先提起,我几乎都要忘记那些往事了。我才没几岁就陪着我妈到村子里的螺丝工厂打工,然后帮忙做家事:寒冷的冬天踩在装着一大家子脏衣服的铁盆里,顶着风赤脚踩踏沾了水的笨重衣裤;脚上的皮都因为冻伤裂开了,但只要我妈把捣碎的青草药敷在我脚上,我就觉得她肯定了我的辛劳。我跟你一样从小就喜欢看书认字,可惜家里没有书本这种奢侈品,我总是趁着跟我妈到菜市场摆摊时,拿别人家用来包鱼肉的旧报纸来读。直到我十六岁那年,大弟考上初中,家里为了筹钱给他买制服、课本,我就被邻居介绍到城镇里去当女工。

「男孩子是将来要兴旺这个家的,你现在的辛苦就是对我们家最好的付出。」亲自牵着我的手到车站,把我送去外地工作前,我妈拍拍我的肩膀。我觉得那是她这辈子最为我感到骄傲的一刻。

「姊,其实我一点都不爱念书啊。我连初中都没考上,老妈才会逼我去念那个学费很贵的私立学校,而你是我们村子里市联招考最好的,但你却被叫去工作。你不觉得老妈脑袋有问题吗?」你大舅都几岁的人了,讲话还是口无遮拦,就连对你天上的外婆都敢这么不敬。

「我哪里说错?如果不是后来我真的受不了,和朋友一起偷跑到海外去做生意,我怎么可能会有今天?」对,你大舅就是这么叛逆,你外婆本来要他继续上高中的,他却一声不吭地把出国手续都给办了。长子啊,他离开家那几年,你外婆哭得眼睛都要瞎了。

「姊,你就是遗传老妈的死脑筋,还有重男轻女,所以恩恩说的一点都没错。你自己为家里牺牲奉献一辈子,可是你真的没有权利要求恩恩也跟你一样。」

恩恩,我一点也不同意你大舅的话。他对你外婆有太多偏见了,一点也不懂自己拥有的爱是多么令人羡慕。所以我又约了你小舅。

你大舅离家后,你小舅就变成家里最大的寄托。幸好他也够争气,把该完成的学业都完成了,我想他会更懂得母亲和我的心情。

「姊,我说实话你别介意。」听你小舅这样起头,我的心就凉了一半。 「恩恩说的话虽然比较直接,但她并没有说错。姊,你每次打电话给我,超过八成的话题都在讲你儿子,还有,每次我们一起出去吃饭,要拍照的时候你几乎都是挨在你儿子身边。」

恩恩,千万别告诉我你也是这么想的。你弟弟从小就喜欢闹别扭,如果我没有主动去找他、关心他,他几乎都一个人关在自己的世界。

「姊,问题就在于,不见得状况好的那个人,就比较不需要别人关心。我认为,有时你太把自己当成老妈了。」

恩恩,你小舅的话让我头疼了好几天。你和你弟弟比起来,我真的亏待了你吗?我没有吧?我对你们的爱应该是一样多的。

但是昨晚我梦見你外婆,她好像流着眼泪在向我道歉。梦里我看见她的白发返回了年轻时的乌黑,脸上却充满对经济拮据的哀愁。她指着厨房里无米可炊的锅具叹气,旁边是你外公喝着米酒头,醉醺醺地倒在餐桌上。

一个短发少女的身影背对我,正拉扯你外婆的衣袖,好像在安慰她的心情—那个身影应该是我吧?少女突然转过头来。我吓了一跳,因为那不是我的脸,而是你的脸。恩恩。

你大舅、小舅都说错了,他们真的说错了。不是我遗传你外婆的重男轻女,也不是我把自己当成你外婆,而是你太像小时候的我了。太像,太像我了…

这感觉让我不知所措。

妈妈

亲爱的妈妈:

请原谅我也过这么久才回应您。

您的日记内容让我松了一口气(毕竟我写完上一篇日记后,就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),却也让我感到呼吸困难,心情相当复杂。从小,人家都说我像爸爸:不只长得像,个性和才华都像。

我自然而然认为,自己身上的优点都遗传自父亲,母亲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无尽焦虑和不解风情的存在。然而当这回我看到您透过文字侃侃而谈,突然惊觉我对您的认识还是如此浅薄啊。

妈,我从来不知道您也有这一面,强悍的、不服输的、为自己辩驳的一面。我以为爸爸才是家里的王者,只要他动动鼻子,您连气都不敢吭一声。自童年以来,无数个你们起争执的夜晚,其实我几乎彻夜未眠。我想全家人都心知肚明,爸生起气来,情绪变化比气候还大,但不管他怎么辱骂无礼,您却只会默默流眼泪;只是我常常偷偷看见,您哭红的双眼下方,分明是一只紧咬的唇。

您在忍耐,对吧?忍着那难堪的片刻过去,等无理取闹的男人平静他的情绪,后悔地向您道歉。然后呢?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,您又稀松平常地回到我面前,扮演起那个监控我有没有把小事做好的母亲。

于是咬嘴唇这个习惯就被我学起来了。每当我心里感受到难堪、生气、愤怒、难过…我常常这样咬着,用力咬着,像要把那单薄的皮给啃破一般,这样我就可以也稀松平常地在别人面前扮演乖巧的模样。在您面前当一个乖巧的好女儿,一个有耳无嘴的好女儿。

我渐渐失去掌控自己感官的能力:耳朵被动地接收,却要压抑嘴巴想要主动发声的欲望。因为怕自己问出口的话会招来祸害,会带给你们难堪,我收起心里的不安,换上讨好的笑容。

好假。

所以我常常背着你们欺负弟弟:在他还不会走路的时候,我就从脚底给他搔痒,听说这样会害他长大不敢走吊桥(我怀疑他现在胆子那么小,是不是和我小时候的恶作剧有关?)我趁你们不在的时候偷偷捏他,听他大哭我就觉得心里舒坦了些,还警告他不准跟你们告状(我也怀疑他的怕生别扭,是不是和我的欺负有关?)我夹在害怕被惩罚和欺凌手足的罪恶感之间。我既希望你们发现真正的我,又不敢让你们看见这样的我。我的心里充满矛盾、挣扎。

我想起德国剧作家布莱希特《四川好人》这部戏,戏里描述三个下凡来找「好人」的神仙,在中国四川找到一位愿意收留他们的妓女沈德,于是神仙资助了沈德一千银元,期许她用这笔钱继续当个「好人」。

沈德用这些钱顶下一间烟草店铺打算好好生活,没想到店里涌来许多好吃懒作的寄生虫,大家都想赖着她过日子。沈德无法拒绝任何人,眼看就要被众人吃干抹净了,她只好摇身一变,装扮成一位不存在的亲戚—表哥水大。水大和沈德明明是同一个人,却有着完全相反的个性:沈德心肠软,为人乐善好施;水大则是个资本主义家,懂得剥削的手腕,对不公不义的事情视而不见。虽然大部分的时候,沈德依然是沈德,但遇到有问题得解决时,她却得扮成水大才能硬起心肠,对抗那些打算欺负自己的人。

后来,需要水大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了,沈德几乎不见人影,大家开始怀疑是水大谋杀了沈德,于是找来三位神明当判官寻找真相。面临如此窘迫的状况,水大只好向神明坦诚,自己是沈德所装扮的;神明松了一口气,还好他们要找的那位好人没有不见。

「你这个好人,重新找到你,我们是多么高兴啊!」神明说。

「可是大家刚刚说的坏事,也都是我做的啊!」沈德说。

「你是好人,你做的好事大家都在传颂。」神明又说。

「不,那个坏人也是我。」沈德急着喊。

神明显然一点也不想听这些不符祂们期待的话,决定带着「好人沈德」的故事回天庭去交差。祂们冉冉飘上空中,留下沈德独自喊救命。

「我需要我的表哥水大。」沈德喊。

「不要老是依赖他。」神明说。

「一个星期一次吧!」沈德又喊。

「一个月一次就够了。」神明说。

「你们不要走啊!救命……」沈德绝望地看着神明离去。

妈,《四川好人》这出戏真的很有趣。您知道布莱希特怎么让沈德假扮水大的吗?答案是:戴个「假面具」。只要戴个面具,就能把一位水当当的姑娘家,伪装成一个汉子,再加上外在的服装、饰品,就把一个人连心眼都变得不一样了。

其实不只活在剧本里的人物,活生生的我们又何尝不是呢?大约有超过九成的心理学家都会同意:人往往戴着一副面具在过日子。但最难熬的不是戴着面具在社会上讨生活的日子,而是连在家里都要戴着面具来求生存,这就好像在世上遍寻不着一片可以自在安身的角落。

妈,我觉得「牺牲」是您在家里赖以生存的面具,「乖巧」则是我的。

您说的没错,我真的跟您好像。

我们都在扮演好人,努力维持家庭生计的好人。

恩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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